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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导读

《山中一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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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74206130 2025年4月14日 121

 

清晨是被山岚吻醒的。

推开雕花木窗,湿润的雾气正漫过黛色屋檐。竹影在素墙上摇曳,将六点十分的晨光筛成碎金,落在案头未干的茶渍里。昨夜煮水的陶壶还带着余温,壶口逸出的白烟与山雾纠缠着,在青石院墙上洇开深浅不定的水墨。

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时,茶案已搬到老梨树下。新采的明前茶在玻璃盏里舒展腰肢,芽尖追逐着水纹旋舞,将满山苍翠都泡成了青碧的茶汤。石缝里钻出的蕨草沾着晨露,与竹筛里晾晒的野菊互为映衬——这些草木从不遵守花店的陈列法则,却总能在瓦罐里、窗棂边、青石径旁,长成浑然天成的插花。

午后的阳光在宣纸上踱步。砚台里新磨的松烟墨渐浓,笔锋游走时,廊下的古琴忽然漏出几个清音——原是山风掠过七弦,把晾晒的琴谱翻得哗哗作响。竹帘外,采药人背着竹篓走过开满鸢尾花的山径,草鞋与青苔亲吻的簌簌声,惊醒了溪畔打盹的白鹭。

暮色浸染西窗时,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爆出星光。新挖的春笋与腊肉在砂锅里缠绵,混着香椿芽的清气漫过木梁。忽然有雨点叩击瓦当,叮叮咚咚地,把晾在竹竿上的蓝染布敲打出深浅涟漪。此刻不必掌灯,看廊前雨帘将远山晕染成米家山水,听八音涧的和弦漫过石阶,便是最好的佐餐光影。

山居的月光总比城市浓稠。当北斗七星斜挂砚池,露台的老藤椅便成了观星台。银河在紫砂壶口流淌,蝉蜕还挂在去年的忍冬藤上,而萤火虫已提着灯笼在写生——它们把竹影描在粉墙,将蛙声谱进溪涧,最后停落在半卷的诗稿边,成为一枚会呼吸的书签。

院角的更漏滴到子时,山雾又悄悄爬上窗棂。瓷枕里藏着新收的甘松香,而梦里,那支写秃的狼毫正蘸着月色,在云絮上临摹整座青山的轮廓。

半山小筑的二十四小时,原是光阴在宣纸上游走的痕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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